【喻黄】吃错药

hp设定。

郑轩接到羊皮纸叠成的纸鹤的时候,他才刚刚下课。

等他才把纸鹤展开一个角,里面便迫不及待地冲出了一段话:“轩仔轩仔你下课了吧?这个点应该是下了!吃完饭快点来自习,我在老地方等你,我家里寄来了一点特色小吃我放桌上了你记得试试啊!”

黄少天的喋喋不休颇有魔音灌耳之势,偏生又制止不了。郑轩在周围同学的窃笑声中痛苦地捂住脸,终于在这张纸传达完话语展平之后一把塞到将它口袋里,而后装作无事发生地跑走了。

圣诞假快要来临,作业多得有些让人头疼,郑轩匆匆吃了一点东西就来到他们的秘密教室,那张他们一小党人常常用来自习的桌子上果然放着小袋零食。

教室里就他一个人,五颜六色的球状糖果闻起来让人食欲大动,郑轩挑了一个看上去黄澄澄的剥开糖纸,心里希望这是能让人在作业地狱里打起精神的柠檬味或者菠萝味——

“哈!”黄少天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兴奋道,“这颗是老北京豆汁!”

才被放到口中的糖果爆炸般散在嘴里,郑轩捂着喉咙在黄少天肆无忌惮的笑声里翻了一个白眼,靠在椅背上作一滩烂泥状,眼看着就要昏过去。

“不要演了轩仔!”黄少天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这就是加强版的比比多味豆,你不要搞得像我给你投毒一样。”

“这和投毒有什么区别,”郑轩挣扎地坐了起来,心有余悸地把那袋零食推远了,“你家人为什么给你寄这种东西?”

“其实是这次圣诞假日大促销我买东西送的。”黄少天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个零食袋。

“这又是什么?”

黄少天咧嘴一笑:“你想试试吗?”

见眼前人拨浪鼓似地摇起头来,黄少天神采飞扬地把袋子打开:“是我在恶作剧商店买的——”

郑轩目瞪口呆地听他列举了一大堆药剂做成的糖果,包含但不限于增肥剂、生发剂和快快长高剂:“甚至还有吐真剂!这东西不是魔法部严格管制药剂吗?”

“改良过的啦,这只是药效有点长的恶作剧产品,甚至你自己都可以制作出解药来,”黄少天耸耸肩,又低头扒拉了一下,“啊我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算了随便拿一颗吧,最厉害的是这个!”

郑轩看了看他手里举着的糖,又再看了看他,干巴巴地说:“话痨闭嘴剂?”

黄少天锤了他一下,挑起眉道:“是迷情剂。”

话痨滔滔不绝:“里面还加了一根我的头发,我早就想学做迷情剂了可惜没人教,你说这种东西真的会有用吗?我感觉很没用,爱情难道还能假装吗?追求假的爱也太自欺欺人了吧!”

郑轩迟疑地看着这个东西:“黄少,难道你要给别人吃?”

“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黄少天说,“这袋子里的东西我都不会用的好吗,就是刚好遇到圣诞节大促销所以买回来……”

“收藏?”

“不是,”黄少天揉了揉鼻子,“你知道的,每个人闻迷情剂会闻到自己最喜欢的味道,通常而言这就代表着他喜欢的人——我只是好奇一下我会闻到什么,虽然现在已经忘了哪颗是它了。”

……这连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的男人啊。郑轩摇头叹气,丝毫没发觉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真正发挥恶作剧作用的只有这盒加强版多味豆吗?”

“对,我还通知了文州,他应该也快到了——”

脚步声恰好响起,门把手被拉开的时候郑轩也被黄少天眼疾手快地施了一个隐身咒贴在墙角站好,屏住呼吸看推门而入的拉文克劳级长放下包,而后注意到桌上的糖果,不疾不徐地剥开糖纸、塞入口中——

“哈!”黄少天拉着他跳了出去,解开隐身便兴致冲冲地问,“文州文州你刚才吃了哪一颗?刚才你背对着我我什么也没看到,是黄色的吗那是老北京豆汁,不会是蓝的吧那是鲱鱼罐头……你这是什么表情?”

二人惊恐地发现喻文州脸上出现了最恐怖的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郑轩有些结巴道:“太厉害了吧,你竟然毫无波动?你们拉文克劳人都这么深不可测吗?”

“什么?”喻文州看了一眼手上的糖纸,了然道,“是恶作剧吗?比比多味豆?”

“是啊,有没有感觉特别奇怪?”

他似乎感受了一下尝到的味道,疑惑:“还好啊,我觉得还不错。”

“不会吧文州,你的味觉奇怪到这种地步了?这里面就没有好吃的,”黄少天皱着眉走了过去,“让我看看你的糖纸——”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郑轩有些不安地也凑上前去,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文州,你是从这个袋子里拿的?”

他指了指装满各种药剂的袋子,喻文州肯定地点了点头。黄少天和郑轩对视了一眼,噌地一下跳了起来:“你有长高吗?”

“嗯?”

“头发变长?体重增加?四肢不协调?不会是智商降级了吧!”

“我的身体好像没有什么改变,”喻文州好笑地看着黄少天,“不过的确有一点不对劲。”

既然这样,那么剩下的一个可能是……郑轩左看看这个,又扭头看看面容有些扭曲的黄少天,小心翼翼地咳嗽了一声:“文州,你有没有觉得今天黄少特别顺眼?”

喻文州笑了:“这是什么问题?”

黄少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没骨头似地斜靠在椅子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喻文州颇为自然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理所当然道:“我一直都看少天特别顺眼啊。”

 

喻文州吃错药了。

虽然这名霍格沃兹的优秀学生看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依旧风度翩翩,成绩优良,然而只有黄少天和郑轩知道,这人的确是有问题的。

这点问题表现在情话张口就来,他已经对着“你喜欢黄少吗”这个问题回答了无数遍“是的”“当然”“其实说爱更准确一点”了。以至于黄少天总觉得哪哪都不太对,无论是距离靠得太近,还是喻文州太过温柔的眼神,偏生还有苦说不出——每一个不知情的人都表示,这不是你们两的正常操作吗?

“这算什么正常操作,”黄少天愁眉苦脸地坐在公众休息室里写作业,他已经不敢和喻文州待在一起了,“正常操作会觉得自己喜欢自己的兄弟吗?”

“还好文州不是我们格兰芬多的,”郑轩坐在一旁打了一个哈欠,无视黄少天控诉的眼神,“这几天我已经受够你们腻歪的言行举止了,一想到药效一共有十天,我就恨不得把自己打包塞到打人柳下面。”

“我没有!”

“刚才吃饭的时候脸红的是谁?”

黄少天气不过:“任何人被喻文州看着眼睛说我爱你都会脸红吧!”

一想到刚才在大堂里发生的一幕还有校长被惊讶得掉进汤里的眼镜,郑轩当即幸灾乐祸地笑出声:“其实你看大家都挺祝福你们两的,不如你就和文州在一起算了。”

黄少天翻了翻眼,嘟囔着“我对不起文州”推开了窗户,他在奔涌而入的雪花片中瑟缩了一下,抬着手站立了片刻,终于等到一只猫头鹰落到他的手臂上。

郑轩看着他拿在手里的信:“这是什么?”

“恶作剧商店的回信,告诉我迷情剂解药配方的,”黄少天拆开了信封,“让我看看……这个我有,这个魔药课有……柳树根和圣诞节的雪是什么东西?”

“庆幸吧黄少,至少现在离圣诞节不远,如果是万圣节的雪那你就是真没救了,”郑轩伸了伸懒腰,“不过柳树……好像我们这里只有一棵。”

他想到禁林边缘挥舞着枝条的树木,打一个寒颤;“你要不还是等十天过去算了。”

黄少天抿着唇,把信塞到口袋里。

“不,”他拿起了魔杖,“我不能心安理得地让文州陷在我的恶作剧里。”

“……你要去禁林吗?”

“咳,怎么会,那里那么危险,”黄少天一把抱住作业,一本正经地说,“我要去睡觉了。”

郑轩看着他飞奔回宿舍的背影,低着头想了想,唉声叹气地写了一封信。

 

黄少天自然没有去乖乖睡觉,他不过觉得没必要把郑轩牵扯进来,当晚趁着众人都在沉睡就悄悄从格兰芬多的休息室溜出了城堡。

外面风雪大作,黄少天裹紧了斗篷,给自己施了一个防雪咒,闷头便冲到了一片白茫茫中。

寒风刮得人脸有些疼,前路是完全看不清的。黄少天提防着巡逻的老师咬牙冲到禁林边缘,刚看到打人柳抖落着雪的树枝的昏暗影子,还未来得及高兴,又瞥见树下提着油灯的一个身影。

我靠,大雪天半夜不睡觉这老师也太敬业了吧!

黄少天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扭头就跑,才跑出几步就被人拍了拍肩膀。他晦气地转过身,还未想好的说辞被闷在喉咙里:“文、文州?”

“嗯,”喻文州提着油灯,仿佛没被风雪吹到闲适,“这位格兰芬多的同学怎么会在这里?”

“这位拉文克劳的同学又怎么在这里!”黄少天被他吓得头发快竖起来了,“你都不睡觉吗?级长也不用到这里巡逻吧!”

“等等,”黄少天看着喻文州的盈盈笑意,警惕道,“是不是郑轩告诉了你什么?”

“他说你找到了解药的配方,我一听就知道你今晚会出来。”喻文州耸耸肩。

早知道就不和他说了。黄少天郁闷地鼓起脸:“走吧。”

“去哪?”

“回宿舍啊,”黄少天愤愤道,“被你抓到是我今天倒霉。”

喻文州叹了一口气,把他的肩膀往反方向扭:“走这边。”

黄少天吃惊地看着这个打人柳的方向:“你竟然不让我回去?”

“与其让你改时间偷偷自己来,不如我陪你一起去还让人放心一点——别说你就此放弃了,我不信,”喻文州拉着他往前走,“我只有一个要求,等下你的魔杖别对着我就行了。”

这句话说得是一件旧事。黄少天与喻文州相识于二年级,当时一个人半夜寻了一间无人要的教室练习咒语,而另一个好奇心旺盛地四处独自探险,没想到就是这么有缘在转角处遇到了,而后手速更快的黄少天冲对方举起了魔杖——他们的友情根本是在校医院和禁闭室里培养起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提!”黄少天不满地追上他,“我怀疑你根本没有中什么迷情剂,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

喻文州侧过脸,笑:“应该什么?”

“……算了没什么。”

他一马当先地向前冲去,懊恼自己说错了话。还好不远处的打人柳颇为贴心,潜伏在雪天暗白天色下的身影让人想无视也难。黄少天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人,悄声道:“声东击西?”

“好,”喻文州点点头,“你做诱饵我去——少天!”

黄少天根本没给他布置战术的机会,身先士卒地冲了出去。被迫当诱饵的喻文州反应及时,看着他的背影立马念了一个咒语。

一只只银白色的小豹子从他的魔杖尖一涌而出,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打人柳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向喻文州转过来,抬起的枝条高高抬起,“砰”的一声在喻文州身前砸出一个大坑。

被扬起的土块和着雪片落到喻文州的斗篷上,他来不及扫落它们,视线紧盯着已经跑到树底下的人。他站在远处,打人柳战斗力再是强大,也不能提起根跑过来追它,而在近处的黄少天才是真的危险。

无所畏惧的格兰芬多已经顺着树干开始寻找可以下手的地方,喻文州皱着眉又念出激怒打人柳的咒语,用余光躲避着飞扬的尘土和石子,而深深印在他眼里的人已经变出了一把精致的银刀,插入土里的时候,打人柳全身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它的枝叶就像海上的舰队得到返航的命令般一起掉头回转,喻文州看见黄少天举起了那小截被割下的树根,他的头顶肉瘤般的枝丫就要落下——

“斗篷飞来!”

彭起的宽大斗篷像传说中东方的魔毯一般卷着黄少天飞了出去,粗壮的树枝正好深深扎到原本他站立着的土中。喻文州一把接住了黄少天后退几步,他们一同跌到了厚厚的雪层里。

“看,柳树根!”黄少天扑在喻文州身上,眼神亮闪闪的,“现在只用等圣诞节啦!”

他没等喻文州抱紧他,就往侧旁打滚站了起来,叽里咕噜地和还在狂躁之中的打人柳说话。喻文州躺在地上,觉得自己一身的冷汗或许比雪还凉上几分,半晌之后才坐了起来。

黄少天的口若悬河终于到了尾声:“……对不起啦对不起我以后有时间就来给你施肥!”

喻文州拂去他肩头的尘土:“走吧少天。”

大雪堆得更深了些许,他们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手里还紧握着柳树根的格兰芬多不掩兴奋:“刚才我们配合的真好啊文州,我们要是一个学院的就好了。”

“没关系,少天,”喻文州拉着他斗篷的一角,说,“人生很长的。”

他说的轻,一不注意便让人以为不过是呼啸风声里的幻听,然而又是无比的笃定,日后他们一定会在一起似的。

黄少天扭头看他,喻文州的鼻尖被冻得有些通红,神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坦然。

别这样看我啊。黄少天听到自己叹了一口气。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愧疚。

 

再是愧疚也不能让时间加速,黄少天如今能做的只有等。

所幸圣诞节也没有离得太远,不过等待实在是让人如坐针毡。黄少天在早餐时第一百零八此叹气,一旁的郑轩终于受不了了:“黄少我求求你了,都准备好了你还怕什么?”

“万一圣诞节不下雪怎么办?”黄少天忧心忡忡地看了眼放晴的天花板,“那岂不是又要让文州等了?”

“……其实我觉得他还挺乐意的。”

“废话,你中迷情剂你也乐意。”

郑轩痛苦地放下手里的布丁:“你还是想想其他的事吧,比如你还没有找到舞伴的平安夜舞会。”

已经有许多人来问过他这个问题,都被黄少天一一回绝了:“文州还没恢复正常,我现在根本无心管这个。”

“那么多年平安夜舞会从来都没有落单的人,你要创造历史吗?”

黄少天耸耸肩:“用迷情剂把拉文德劳的级长放倒,我觉得我已经创造历史了。”

“说到这个,”郑轩有些迟疑,“听说文州也拒绝了所有找他的人。”

“……”

“我觉得你作为始作俑者有不让文州落单的义务。”

黄少天恨不得以头抢地,还未磕到桌子上就被喻文州伸手挡了下了:“不用的,拒绝他们是我自己的问题,就算我喜欢少天,你也没必要难为自己。”

姗姗来迟的拉文克劳级长拿了一个布丁坐下,补充道:“最多就是成为霍格沃兹历史上第一个落单的人而已。”

郑轩被一口没咽下的南瓜汤噎到了。

黄少天也觉得没有喝汤的自己也被噎到,在对方浑似不在意的语气中深感自己真是个罪人。

他踌躇了片刻,下定决心:“我和你去吧?”

“嗯?”喻文州挑眉,“真的?”

“只要你别药效过了后悔就好。”

“怎么会,”喻文州笑眯眯的,“在少天的事情上,我永远不会后悔。”

郑轩默默地把南瓜汤放下,决定不要再喝会呛到的东西了。

黄少天一言难尽地拍了拍喻文州的肩:“我之前真没发现你那么会说情话。”

“这是真话。”

爱情真是让人变化巨大啊……就算是假的爱情也是这样。黄少天一边哭笑不得地感慨一边开始纠结平安夜的舞会时穿什么,喻文州很快给了建议:“那件黑色的燕尾服就好,很好看。”

“哦,”黄少天又开始思考起这件衣服被他放哪了……等等,“你怎么那么熟练?”

他瞪着坐在旁边的人:“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就是——”故意示弱让我心软答应!

“是啊,”喻文州十分坦然地承认了,带着笑揉了揉黄少天翘起的头发,同他们告别,“谢谢少天配合我,下课后魁地奇训练见。”

他竟然不要脸地承认了!黄少天难得哑口无言,郑轩看着喻文州离去的背影,感叹道:“迷情剂可真厉害啊!”

黄少天红着脸把头发按平,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怕什么啊!反正都是假的。

 

一天的课程过得又快又慢,黄少天提着飞天扫帚感到魁地奇球场,果不其然空荡荡的观赛席上仅有一个裹着围巾的喻文州冲他挥了挥手。

他也张开双臂冲他挥了挥,扭头便见队友靠了过来:“喻文州也来了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了吗?黄少天紧张到长篇大论咽回肚子,干巴巴道:“是啊。”

队友若有所思:“原来上次餐厅表白是真的啊,怪不得大家都说你们感情好。”

不,我们不是。

我都忘记这回事了!黄少天连忙解释这只是误会。他的队友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没在一起他为什么来看你?”

“因为喻文州这几天吃错药了。”

“可你们难道不是一直这样吗?”队友奇怪地看他,“一起吃饭打魁地奇去图书馆,或许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事。”

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黄少天的肩:“要正视自己的内心啊黄少。”

你才要正视自己你全家都是斜着看的!黄少天怒了,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金色飞贼被放了出来。他一边跨坐上飞天扫帚一边嘀嘀咕咕地打腹稿决定等下落地了要如何反驳,金光一闪时向下俯冲,没抓到那让人心烦意乱的小玩意儿,却看到了喻文州冲他笑的脸。

他突然想,是啊,好像一直是这样的。

撇开刚认识时的不对付不谈,他与喻文州明明不在一个学院,却是旁人难以匹敌的合衬,往日里说是形影不离也不为过,这真的是药的原因吗?不是吧——

“砰!”

“少天!”

随着一声闷响,黄少天眼前一黑,感觉肚子上挨了一记重击。他低下头时看到游走球从他怀里蹿了出去,再抬起头时眼前是喻文州焦急的脸——

他来不及说话,仰头就昏了过去。

 

等黄少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务室里。

他好像被灌了一大壶生骨水,口里还留着奇怪的味道。黄少天呻I吟了一声,还没说话白色的帘子就被拉开。喻文州露出脸来:“醒了?”

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黄少天点了点头,而后被扶着喝了一点水,重新躺下时看对方的脸色又有些不满:“你生什么气?”

“你说呢?”

好吧,是我走神了,可是那个问题实在是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黄少天自觉不占理地摸了摸鼻子:“喂,你为什么每次我打魁地奇都要来啊?”

喻文州坐在床沿替他收拾衣服:“因为想看你啊。”

黄少天清了清嗓子:“我说正经的。”

“本来就是正经的。如果非要说个理由的话,就是担心你发生这样的事情吧。”

这个理由也很不正经啊!

黄少天把被子盖在脸上哀叹:“算了,我等你药效过了再问吧。”

“不是药的原因,”喻文州往下拉开了一点他的被子,一脸严肃,抬眼看他,“少天又是为什么在我去练咒语的时候都跟着呢?”

还不是担心你——

对啊。黄少天想,我为什么要担心他?

 

这世上想不出答案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然而经过仔细的思考,黄少天觉得问题的根源或许在自己这里。

这么些年,他已经习惯了会在想喻文州的时候偷偷跑去拉文克劳的休息室找他,生日时一定要和他一起过,受伤时第一时间看他在哪,每个长假一定一同去旅游……

为什么?

是友情未免太过于腻歪,然而其他的选择——难道他也中迷情剂了?这药效也太持久了吧!

想不出来就不要再想,更何况如今也没有闲暇时间留给他扪心自问。黄少天正了正领结,有些别扭地走入大堂。那个能容纳四个学院学生的地方早就布置成他们不熟悉的样子。昂长的开场让人有些更加迫不及待,宣布舞会开始后无数人如燕子穿林一般寻找自己的舞伴。黄少天左右张望了一下,便见喻文州同他一般穿着黑色的燕尾服,文质彬彬地欠下身:“我能有幸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对方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黄少天一边想等他清醒了不知道会不会想掐死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是我的台词!”

他牵过喻文州的手,跳进了舞池里。

两人之中没人会女步,其实他们跳得相当不怎么样。然而无人能说他们不是舞池中最闪亮的双子星,只因捣乱分子的错乱脚步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黄少天拉着喻文州,觉得那份吃错药之前的亲近又回来了,好像合该他胡闹,喻文州就看着他胡闹,很多年前是这样,很多年后也是这样。他们一本正经地从一对又一对情侣中间穿过,凑近的心跳根本慢不下来,偏过头就是对方专注的侧脸,脸上的笑容一刻也没有停。

他们终于在成功吸引众人怒火之后一起逃出舞会。

舞会外面也塞满了腻歪的小情侣,黄少天撇撇嘴,气喘吁吁地拉着喻文州坐到花园的座椅上。

就算是冬天,跳下来也难免觉得热,喻文州很是自然地拉开了领带。黄少天错开视线,突然岔开话题:“明天一定要有雪。”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脑,喻文州却听懂了。

“其实不解和解除也没什么区别,”他没有看黄少天,直视着眼前玫瑰花从外打闹的另一对同学,说,“我喜欢你和药效没有关系。”

骗子。

明知道这是假的,黄少天却不知为何不像一开始的哭笑不得,反而有些酸涩的委屈,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喻文州却是笑了:“少天。”

“怎么?”

“你回头看。”

他们身后有一株巨大的圣诞树,上面挂着不知施了什么咒的蜡烛,此刻正闪烁着昏黄的光。一枝挂在上面的槲寄生悄悄伸展,垂下枝蔓,喻文州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恍然间有一点玉的温润。

他们脸对着脸,呼吸交错,似乎就快得到一个温情脉脉的吻。黄少天心跳如雷,觉得有些近了,又似乎没有什么不好。他半阖上眼,突然脸上一凉——是一片落在他鼻尖的雪花。

黄少天把槲寄生拽了下来。

“有区别!”

“少天?”

他跳了起来,拽着那一捧槲寄生越跑越远,然后又突然返回来,恶狠狠地撂下一句:“明天早上记得等我啊!”

他跑得轻快,一路畅通无阻地冲到了魔药教室。

能不能解开迷情剂当然有区别。

他要在喻文州清醒的时候,认认真真地告诉他,我喜欢你。

 

他在魔药教室的窗户旁收集到了圣诞节的雪。

那点晶莹的冰凉被他一股脑地塞到锅里,加上打人柳的树根和其他什么小玩意……魔药在锅里蒸腾,发出噜咕噜咕的声音,像一只打呼噜的猫,虽然是戳破人美梦的东西,也在幸福地冒泡泡。

他把做好的药剂装在口袋里,仗着喻文州告诉过他的口令偷偷潜入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

许多人早已回到家中,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喻文州的宿舍,理直气壮地拉开了床上的帷幔。

“少天?”喻文州还有些迷茫地坐起,看着他手里的小瓶子,“这是圣诞礼物?”

“……有可能。”

“嗯?”

黄少天没有说话。

如果你不喜欢我,这让人清醒的药剂就是圣诞礼物。

如果你喜欢我,那我等下的告白才是真正的圣诞礼物。

他以一种大义凛然的姿势拔了一根头发塞到瓶子里。

喻文州哭笑不得:“其实我不觉得我喝了迷情剂。”

黄少天很是固执:“快点喝了!”

他在喻文州的床沿坐下,看对方咽下那个在他闻起来带着雨水、晨光和喻文州味道的药剂,然后有些忐忑地咳嗽了一声。

“你还喜欢我吗?”

“这又是什么问题?”喻文州眨眨眼,说,“我会永远喜欢你。”

 

第二天郑轩在餐厅见到黄少天的时候,对方盯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

“呃,”他看了看浑身弥漫着低气压的黄少天,悄声问喻文州,“这是怎么了?”

喻文州好笑道:“迷情剂的解药好像没有用。”

这也太惨了吧!郑轩扭头看黄少天正好对上对方残念的脸,他面无表情道:“我已经把所有东西寄回去投诉了,垃圾恶作剧商店害我——”

“害你什么?”

“……没什么。”

“呼啦”一下,大堂外飞进一群了猫头鹰,一个包裹准确无误地在黄少天眼前落下,他愤愤然拆开包裹:“是恶作剧商店的回信!我一定要看看他们怎么解释。”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念到:“尊敬的先生,我仅代表恶作剧商店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您的包裹我们已经收到,经过检查,里面没有缺少迷情剂糖果,我们提供给您的解药配方并无过错。而您的朋友误服的是其实是我们的吐真剂糖果——”

他就像吃了传说中的“话痨闭嘴剂”,寂静突然笼罩了这片餐桌。

喻文州放下刀叉,打破了沉默,说:“少天知道昨天我喝了迷情剂解药的时候闻到什么了吗?”

郑轩挤眉弄眼地拖长了声音,问:“什么啊?”

“是正午的阳光、甜橙和一点点牛奶,你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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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5月14日的深夜六十分,吐真剂&迷情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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